书籍封面

南方文学(2018年第二期)

文学不是数学,1+1必须等于2,文学不是这样。首先就可以没有1+1等于几这样的问题,其次即便有这个问题,也会有许多答案,2只是其中一个。依我看,你认为什么是文学,就像你怎么看待契诃夫的小说,就是我们的文学观。有人感动,有人反省,也有人糊涂。这两个私通的人有未来吗?看看其他人怎么解读。 ——李伟长《忠于某些事实,忠于某些情感,也忠于幽暗的自己》 她要那个小眼睛大腮帮牙科大夫帮她把牙套去掉,所谓牙套就是那几乎是满口的金牙,沉甸甸的,这么折腾那么折腾,想必那牙科大夫已是一身汗,只听“扑噔”一声,又“扑噔”一声,再“扑噔”一声。总算是取了下来,只是那金牙套已变作几截,放在腰子型的白搪瓷盘里,毕竟是金子,黄澄澄焕然一片。母亲漱了口,牙科大夫又给母亲把牙齿用棉球收拾了一下。完了吗?母亲问。可以走了。牙科大夫说。母亲就那么站起来拉着我往外就走,牙科大夫在后边连声说,你的东西,你的东西。不要了,母亲回过头,只轻轻三个字,让人知道她的斤两。 ——王祥夫《一炉香》 那电话里又聊些什么呢?说实在的,大部分已然忘了,健康的消化式的遗忘,但在彼时彼境,总确切地有着类似于“掂量”“琢磨”“分享”的感受。可能是从某个电影开始的,然后讲到原著,讲到影视化的写作倾向与反流行的、独自向隅的写作——不,后者当然并不因此更高尚或更深刻,我们争抢着列举正反面例子。也会从某位我们意外发现都很欣赏的诗人,讲他的早期和近作,谈到写作者在不同阶段的局限以及应当发生的自我革新。有时张莉会职业性地谈起她对现代文学史上的某些研究心得,然后话题一荡,对照到当下以代际为分野的写作形态,她会以一种仿佛庄严的声调得出结论:谁也别急。时间啊,时间长着哪。 ——鲁敏《致张莉:不见如晤》 我以《匮乏逻辑的设计与举止僵硬的牵线木偶》为题写了一篇近三万字的文章,写着写着,又觉得倦怠起来,麻木起来。这样难以容忍的错谬和混乱难道中国没人读出来吗?我为一部这样的作品梳理值不值得?可是,如果我不说,我们都不说,或者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他不怎么样——皇帝还穿着新衣,那些所谓的专家们还在信口雌黄地说他如何如何深刻,我在想他们真的认真读了吗?还是阅读的仅仅是矫饰的简介? ——李浩《不读书的读书札记》 十分钟后,鲫鱼被破腹了,从它肚皮内我找到了那条尚未完全被消化的金鱼,鱼皮残存着紫色,细鱼骨跟腐烂的身体搅成一团,为了替玉顶紫罗袍报仇,鲫鱼被熬成了一碗汤,我将洗净擦干的鲫鱼放在油锅中煎得两面焦黄,扔入半块豆腐用大火煮开。喝着像牛奶一样浓白的鲫鱼汤,我在想,鲫鱼岂止是丑,而且是蠢,对美丽的金鱼居然不知怜香惜玉,竟然吞食同类,只配作为食材做熟了下酒。抢食的金鱼花团锦簇,有人说它们的记忆只有七秒,如果这个说法属实,是不是鲫鱼的记忆也只有七秒。鲫鱼和金鱼真是同一种鱼吗?自从玉顶紫罗袍被鲫鱼吞食,我对此产生了怀疑,即便它们在生物学上是同目同科,在人工选育的过程中,也与本质渐行渐远,史前的第yi条野生鲫鱼,也是七秒钟记忆?那条吃掉金鱼的鲫鱼,肯定忘记了它们是同类,有着同样黑灰色的幼体。 ——夏商《金鱼》 他不耐烦地说,这是你的复仇计划吧,我跟你说过多少遍。你父亲的事情不能怨我,是他自己犯的错。紫蓝翻脸,你少说这个,你借着是我丈夫,把我说的多少话当成对准我父亲的靶子。咱们这么几年,你都是把热情放在你的工作上,你有多少顾得上我们的生活。我穿的衣服有多少是你买的,我想跟你看一场电影你应了就是不去。刘一手说,我不能懈怠,我一懈怠,职业的灵性就会马上枯竭,现代舒适的生活很容易让人丧失一种对人生的追求。紫蓝说,跟你离婚不光是因为你背叛了我父亲,我觉得你这个人没趣,就是个行尸走肉! ——李治邦《牛眼胡同》 炊烟成为梦境中移动的路标,指引着异乡人,溯游而上,在一个向下的埠头,走下乌篷船,经过一条红蓼花铺满的弯曲小路,拐过一个竖了石柱屋界的巷子,在一棵大樟树下,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,看见一个年迈的人,穿着紫袄,在灶头前切菜蒸肉,听见灶膛里的木柴呼呼呼地低叫,乌黑黑的木柴烟像水泻入涵道,涌入烟囱,从屋顶翻身而出,洗刷焕然,慢慢升起。这个异乡人,再一次闻到了棉花里怎么也洗不掉的油烟味,竟然像个孩童。 看不见炊烟的人,都是口渴的人。口渴的人,都是孤单的人。 ——傅菲《炊烟·火炉》 “我们会成功的,见鬼,”他用力握着我的手说,“在彼得格勒谁都会出人头地。” “米什卡,”我说,“你还是应当工作。” “萨什卡,朋友,”他答道,坚毅而带保护性地一笑,“我精明得很,我知道我需要知道的,不要操心,我不会长躺在桂冠上。明儿来,咱们再想想。” 我们分手了。我回到家,感到很难过。 ——巴别尔《故事与特写》 迁徙总是发生在各种战乱的历史背景之下,移民是历史舞台上的一幕幕充满史诗的大剧。因为迁徙造就了文化、物质生活,乃至精神和肉体的大转移……我们漫步于青灰色的石板路上,尽管知道脚下的石板路中镶嵌着无数个世纪的交替光影,却无法说清楚哪一块是宋朝的,哪一块是明代的,哪一块是现当代的……但漫步其中,每一幢建筑之上都镌刻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精神话语,就像这渺茫的宇宙间,唯有心灵可以隐蔽也可以呈现。 ——海男《坊巷漫步手札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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